【编者】河南省文物局
【出版】科学出版社
【日期】2015年8月
【装帧】精装
【ISBN】9787030453853
【定价】268元
【索书号】K872.615/0108(KG)
《卫辉大司马墓地》读后
徐斐宏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
一
大司马墓地,位于河南省卫辉市唐庄镇大司马村村北。2006年,作为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文物保护项目之一,四川大学考古学系于该墓地先后发掘了墓葬26座与建筑遗迹1处,包括汉墓1座、西晋墓4座、唐墓1座、宋墓3座、明清墓17座。
田野发掘完成后,整理工作随即展开。2008至2015年间,项目组陆续以简报的形式对墓地除明清墓以外的墓葬进行了报道1,随后,于2015年8月出版了发掘报告《卫辉大司马墓地》(下文简称“报告”),集中公布了该墓地的考古成果。
报告正文分上下两编。上编以单个墓葬为单位,按年代顺序对26座墓葬进行了报道,并在最后附有墓葬登记表。下编则收录了两篇人骨鉴定报告与三篇论文,三篇论文分别对乞扶令和墓志、乞扶令和墓出土小五铢以及明清墓出土朱书板瓦进行了研究。正文之后,附有丰富的图版。
通览报告,给人的直观印象是线图准确、文字严谨,除此之外,报告在编撰方面还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。例如,报告选择以墓葬为单位逐一报道,这种体例有利于保持材料的完整性,且便于读者阅读、使用。又如,在报道部分墓葬的随葬品时,编者根据实际情况,先将遗物按出土位置进行了区分,相较于直接按材质区分遗物,这种做法无疑更为合理。同时,报告中绝大多数随葬品均配有单独的线图与图版,并未因几件随葬品形制相同而在报道时有所选择。可以说,就编撰角度而言,《卫辉大司马墓地》不失为一部高质量的考古发掘报告。
M1及墓前建筑遗迹
出土材料方面,大司马墓地诸墓虽曾经盗扰,但仍有不少重要发现,可谓收获颇丰。汉墓M1前的建筑遗迹,应与M1关系密切,为我们讨论东汉时期的墓前建筑以及丧礼、墓祭等问题提供了新材料;明清墓中的朱书板瓦等遗物,体现了当时独特的葬俗,亦值得重视;而对于大司马墓地发现的西晋墓与乞扶令和墓,下文欲略陈管见,提出一些阅读报告后产生的问题和想法。
二
大司马墓地的M18~M21为四座西晋墓,是目前为止豫东北地区西晋墓最集中的发现。
M18的位置较其他三墓而言相对独立,形制为方形单室土洞墓,因遭严重盗扰,保存情况较差,但仍出土了金饰等少见于晋墓的随葬品,形制相同的金饰曾发现于临沂洗砚池M2。
M18出土金饰
M19、M20、M21三墓在位置上非常接近,且由西向东比邻而列,墓向基本一致。三座墓葬在随葬品等方面表现出了高度相似性,这点编者在报告第二章第二节中已进行讨论,这里再作一些补充:三墓均使用了规格相同的大块空心砖封门;同时三墓出土陶碓、陶灶各一件,三件陶碓在同一位置饰有相似图案2,而三件陶灶长宽一致,且灶面上模印图案的种类、位置亦高度相似。综合这些情况,可推知三座墓葬年代应相差无几,很难判断早晚。报告编者进一步推测这三座墓葬属于同一家族,应该说不无道理。
然而在形制上,三座墓葬却表现出了巨大差异,M19与M20分别为单室土洞墓与双室土洞墓,这两种形制在西晋墓中相对常见,而M21除前后双室外,于前室东西壁各开侧室两间,这在晋墓中非常罕见。根据目前的发现,西晋墓中墓室数量与墓葬等级之间并无关联3,三墓从随葬品看又时代相近,故而它们之间形制的差异颇令人费解,尚需进一步探讨。
三座墓中,M21的情况尤值得注意。该墓并未发现改筑、增建等痕迹,以一次修成的可能性为大。墓后室有人骨一具,两东侧室中亦有人骨、板灰、棺钉等发现,可知M21为一座祔葬墓无疑。前室中,我们能发现六套由多子槅、盘、钵组成的随葬品组合,且同种器物间质地、尺寸、形态高度一致,因此这几套随葬品很可能是同时放入墓中的。而根据这几套随葬品组合的出土位置,可以推测它们原本应朝向后室与诸侧室摆放,结合M19、M20与洛阳地区其他西晋墓的情况4,可知这种器物组合应是针对墓内死者放置的,功能上与每墓一套的镇墓兽、镇墓武士、模型明器等随葬品不同5。然而,M21两西侧室中并未发现有死者的迹象,这种情况下,在西侧室前放置多子槅等随葬品,是否因为西侧室原有死者?还是说明在死者下葬之前随葬品已经预留?换个角度说,既然墓葬是一次修成、随葬品是一次放入,那墓内死者是否是一次下葬的?6如果是,那为诸多死者建造这样一座形制特殊的祔葬墓是出于怎样的动机?如果不是,那M21的形成过程是怎样的?这些问题笔者暂不能明确解答,故于此提出以求教于方家。
三
乞扶令和墓,也是大司马墓地发掘中的重要收获。对于这座墓葬,卢亚辉博士有专文进行讨论,这里抛砖引玉,说一些简单的看法。
首先,在使用这座墓葬的材料之前,需要理清其性质。乞扶令和墓为夫妻合葬墓,据墓志,可知乞扶令和入葬于唐贞观元年(627年),而夫人郁久闾氏则葬于隋开皇九年(589年),早于乞扶令和近40年。而墓葬中的陶俑等随葬品应为隋代产品,且带有浓烈的北齐遗风。发掘者在第三章第二节中提出,这座墓葬中的随葬品“除个别器物外,应该都是其夫人郁久闾氏于开皇九年(589年)下葬时葬入的”,此论点应当无误。换言之,在多数情况下,将这座墓葬视为一座隋墓恐怕更符合实际情况。
这种夫妻同墓而异代下葬的现象在北朝至唐初并不少见,关中及附近地区周隋之际的墓葬中例证尤多,王士良墓、侯子钦墓7、刘伟墓8、吕武墓9等均属此类,这些墓葬先入葬者年代在北周,合葬完成时已入隋,诸墓均出土北周风格随葬品,王士良墓、刘伟墓除墓志、钱币以外中甚至难觅时代明确为隋的遗物。在对这些墓葬进行类型学研究时,显然不宜简单将北周风格的器物视作隋代产品进行分期排队,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对墓葬材料进行甄别。举个极端的例子,阿史那皇后与北周武帝合葬时已是隋开皇二年10,恐怕也不会有学者将他们的合葬墓视作隋墓处理吧。
另外,乞扶令和墓中出土石灯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。此类石灯在平城北魏墓中相当常见,迁洛后,则仅见于以宣武帝景陵为代表的最高等级墓葬,东魏北齐时,石灯的等级意义似乎有所淡化,但仍出土于湾漳大墓、茹茹公主墓、高润墓等少数墓葬中11,数量一般为4件,而在隋唐墓中,石灯更为罕见,发现于隋虞弘12、唐节愍太子13、惠庄太子14等人的墓葬中,且均只出土1件。而在乞扶令和墓中,共出土了6件石灯,这些石灯随郁久闾氏入葬的可能性较大,是时乞扶令和为齐州刺史、西河公。乞扶令和墓的这种现象,是缘于墓主身份的需要?还是与墓主族属有关?抑或有其他原因?似亦值得推敲。
1 河南省文物管理局南水北调文物保护办公室、四川大学考古学系《河南卫辉市大司马村一号汉墓及墓前建筑》,《考古》2008年11期;河南省文物局南水北调文物保护办公室、四川大学考古学系《河南卫辉大司马墓地晋墓(M18)发掘简报》,《文物》2009年1期;河南省文物管理局南水北调文物保护办公室、四川大学考古学系,《考古》2010年10期;河南省文物局南水北调文物保护办公室、四川大学考古学系《河南卫辉大司马墓地宋墓发掘简报》,《华夏考古》2011年4期;四川大学考古学系、河南省文物局南水北调文物保护办公室《河南卫辉市大司马村隋唐乞扶令和夫妇墓》,《考古》2015年2期。
2 报告中并未说明图案是模印还是刻划而成,亦不能根据图版确定。从图案的形态看,它们更有可能是刻划而成的。
3 耿朔《三国两晋丧葬等级研究——以都城地区为中心》,2014年6月,北京大学博士论文,113-121页。
4 如春都路晋墓(《文物》2000年10期)、谷水FM5(《文物》1997年5期)、嵩县果酒厂晋墓(《中原文物》2005年6期)等。
5 以多子槅为中心的器物组合,以代表墓内祭奠的可能性为大。
6 西晋祔葬墓中死者一次入葬的情况并非没有发现,裴祗墓即是一例,详见黄明兰《西晋裴祗和北魏元暐两墓拾零》,《文物》1982年1期。
7 王士良墓与侯子钦墓见贠安志《中国北周珍贵文物》,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,1993年6月。
8 黄河水库考古工作队《一九五六年河南陕县刘家渠汉唐墓葬发掘简报》,《考古通讯》1957年4期,9-19页。
9 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《西安郊区隋唐墓》,科学出版社,1966年6月。
10 陕西省考古研究所、咸阳市考古研究所《北周武帝孝陵发掘简报》,《考古与文物》1997年第2期,8-28页。
11 关于北魏至北齐墓葬出土石灯的情况,详见王音《北魏洛阳时代至北齐都城地区墓葬中的礼仪制度与文化传统》,北京大学硕士论文,2015年5月,54-56页。
12 山西省考古研究所 等编《太原隋虞弘墓》,文物出版社,2005年8月。
13 陕西省考古研究所 等编《唐节愍太子墓发掘报告》,科学出版社,2004年6月。
14 陕西省考古研究所 编《唐惠庄太子李㧑墓发掘报告》,科学出版社,2004年4月。
书评《卫辉大司马墓地》
卢亚辉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
《卫辉大司马墓地》是2006年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河南段文物保护项目-大司马墓地的考古发掘报告,由四川大学考古学系承担发掘及报告编写工作。前文徐斐宏对该报告已有详细解读,本文拟重点讨论其中的乞伏令和暨夫人郁久闾募满合葬墓。
墓葬位于河南省卫辉市唐庄镇大司马村,2006年四川大学考古学系联合新乡市文物局、卫辉市文物局等单位进行发掘,该墓坐北朝南,为带长斜坡墓道的单室土洞墓,由墓道、小龛、过洞、天井、封门墙、墓门、甬道及墓室等部分组成1。墓葬被盗扰严重,墓室内葬具及人骨已遭毁坏,葬式葬具不明。发掘报告从扰土中残存的零星木板看,推测原应有木棺2。
在正式发掘简报发表之前,已有学者对该墓的随葬品进行很深入的讨论,党志豪根据出土器物及钱币形制,推测随葬的罕见小五铢可能为南北朝时期的私铸货币3,付兵兵则考释乞扶令和墓志,推断乞扶令和属陇西鲜卑乞扶部,世为部落首领,祖籍今山西朔州。由军功入仕途,宦历北齐、北周、隋三朝。在汉地政权为官使其思想生活深刻汉化,其墓志就是一个明证4。正式的发掘简报详细介绍墓葬情况的同时,将墓志铭文与文献记载相互比勘,认为墓主虽为隋代鲜卑、柔然部落的贵族,而带长斜坡墓道的土洞墓、石墓门、甬道和墓室加绘壁画之类墓葬结构特征,以及使用墓志、随葬大量彩绘陶俑等特点,表明该墓已经高度汉化5。
已有的研究成果不断深化对该墓的认识,相比较对该墓汉化元素的注意,学者对该墓的四神石刻的阐发较少。然而,四神石刻却向我们透露出乞伏令和夫妇合葬墓葬具的重要信息。本文结合两者墓志,对“神人御玄武”图像进行考察,推断该墓最有可能存在由该四神石刻拼成的石葬具。
一、“神人御玄武”图像的考察
隋唐乞扶令和与郁久闾氏合葬墓出土的玄武石刻,出自甬道北端与墓室相连处,长47、宽38.5厘米。龟作行走状,头昂起回首向右;蛇缠绕龟身并从其尾部向左跃起。龟、蛇张口怒目相对形成一环形,环内龟身一侧站立一男性人物,张口,头上幞巾交结垂于脑后,身着窄袖紧身上衣,腰间或束带;右手向上屈弯,手指向外张开;左手握有一环首长刀。此一图像在北朝墓葬中屡有发现。
结合神人御玄武图像梳理的成果6,可知在北朝时期,出现神人御四灵或神人御玄武图像的有北魏永安二年(529年)的尔朱袭墓7、北齐武定八年(550年)茹茹公主郁久闾叱地连墓8、北齐天保二年(551年)崔芬墓9、北周保定四年(564年)李诞墓10、北齐武平元年(570年)娄叡墓11、太原南郊金胜村北齐壁画墓12、隋代开皇二年(582年)李和墓石棺13以及开封博物馆升仙石棺14等。
这类题材在石棺上也常有发现,如美国私人藏升仙石棺15、关林藏升仙石棺16、台湾礼瀛东方艺术展售北魏石棺帮板17、美国纳尔逊-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(Nelson-Atkins Museum of Art)藏孝子石棺18、陕西潼关税村隋代壁画墓石棺19以及开皇九年(589年)安备墓等。
以上墓主人身份明确的墓葬,可以看出:尔朱袭属羯胡20,茹茹公主郁久闾叱地连属柔然;李诞为婆罗门种;娄叡为内入诸姓,似源出鲜卑21;李和家族当为夏州本地豪强,极可能属于稽胡22;安备为粟特人。唯一的例外是崔芬,但若是放在北齐鲜卑化王朝的背景下,似乎也可理解。
可见四神石刻为虽为华夏传统题材,然出现神人御四灵或神人御玄武图像的墓主人则多具有“内亚”背景或深受草原民族影响。
我们发现乞伏令和与郁久闾氏合葬墓中“神人御玄武”石刻,与北朝同类型的画像在图像意境和构图上基本一致。而“神人御玄武”石刻多出现在石葬具上,亦昭示着乞扶令和墓出土的四神石刻为石葬具构件的可能性。乞伏令和墓室四壁原应布满壁画23,可排除四神石刻镶嵌在墓室四壁的可能。该墓出土的四神石刻,青龙石刻长64、宽41.5、厚8.3~9.6厘米;白虎石刻长65、宽43.5、厚11.8厘米;朱雀石刻长46.5、宽39、厚9~10.5厘米;玄武石刻长47、宽38.5、厚10~10.7厘米。四神石刻两两相对,尺寸相合,恰可组成一长方体石葬具。
开皇八年(588年)二月郁久闾募满薨,次年下葬。大业六年(610年),乞伏令和终于雍州大兴县宣阳坊,贞观元年(627年)与郁久闾氏合葬于汲县。报告推测墓葬原应有木棺只是根据墓室扰土中残存的零星木板,再无其他信息提示木棺的可靠性及其原来位置。
乞伏令和“祔”于夫人郁久闾氏之墓,呈现出郁久闾氏为主的状态,可能与乞伏令和晚年险被隋炀帝斩首,政治上遭遇重大挫折,家道衰落有关24。尤需注意的是,该墓所出随葬品有陶俑、模型明器、青瓷片、玄武石刻、石灯,除个别器物外,应是郁久闾氏开皇九年下葬时埋入25。
乞伏令和夫妇合葬墓出土的“神人御玄武”图像与北周保定四年李诞墓石棺后挡板上的玄武线刻很相似26。实际上,今知出土“神人御玄武”葬具的墓葬最晚为隋代,这种艺术造型在唐代突然销声匿迹27。
综上,该墓出土的四神石刻葬具不可能是贞观元年乞伏令和合祔时所用,应是开皇九年郁久闾氏下葬时使用的葬具。郁久闾氏从开皇八年二月死亡,到开皇九年十月葬,间隔近20个月的时间,或只剩骸骨,这也能很好地解释四神石刻尺寸相对较小的原因。其墓志铭所言“奄作棺尘”之“棺”,应即指上述四神石刻围成的石棺。此次郁久闾氏丧葬的主持者当为其夫乞伏令和,此时乞伏令和政治上尚处于上升期,给其夫人使用石葬具也可理解。
自匈奴甚至更早的时代开始,草原地区盛行石板墓,到后来的突厥第二汗国时期毗伽可汗、阙特勤、暾欲谷、阙利啜等陵园中用于埋葬尸骨的石箱28,是否在向我们昭示着“草原政治传统在相沿不绝”29的同时,其墓葬文化也有内在的延续呢?
二、郁久闾氏墓志录文
比勘《卫辉大司马墓地》155-156页墓志录文和拓片,个别录文或不尽正确,原录文未有句读,今予以标点。
【志盖】大隋西/河國夫/人墓銘
【志文】
大隋柱國齊州刺史西河公乞伏令和夫人郁久閭氏墓誌/
夫人諱募滿,字思盈。其先夏后之苗裔,天人之後也。昔禹子好田,來降豊/草;烏丸善騎,校獵長山。黃雲啟霸者之符,白雪開帝皇之業。聖人继作,芳/門欎起,崇基共琨,閬爭高鴻。源與滄溟等濬,金科玉牒難得而詳。
祖遠,道/濟生民,任高伊呂。
父伏真,功盖天下,位隆周邵。
夫人稟質上玄,資靈秀岳,/德冠生知,理窮繋象,弱笄就傅30,章台之業早傳;出教公宮,戚裡之才先達。/周姬下嫁,唐女嬪媯,詩美肅邕,書陳赫弈,母儀淑慎,婦德幽閑。服澣濯之/衣,躬酒漿之事。夫人才調高奇,志局淹遠,龜筮無得並其明,琴瑟不可齊/其韻。亭亭似月,嗤搗藥之非工;婉婉如神,咲投壺之未巧。克柔克令,言告/言歸,思媚諸姑,實貽嬪則,外姻畢穆,內政聿脩,國有彝章,宜從訓典。
齊天/統五年,授幽州范陽郡君。
武平七年,又授宜民王妃,道超遐代,世多命賞。/作合於君,自家刑國。
開皇元年,令旨主饋作儷,儀刑閨閾,從爵有章,用光/柔範,授柱國西河夫人,漢封慎氏,未見褒榮31;魏錫卞君,曾無優禮。豈若/寵榮三代,貽范百王,逖彼前脩,未有如斯之盛者也。
夫人業隆家慶,德協/閨帷,居滿則憂,在盈便懼。綺羅弗玩,珠玉不寶,故能構千尋於疇昔,垂萬葉於後昆,西河公體道要真,采微索隱,網羅卿相,駈馳列辟,恒以伉儷之/重,相敬如賓,家室好仇,非禮不動。庶雞鳴有作,卷耳聿製,甘与同夢,志期偕老。寧知芳蘭始馥,遇秋風以振條;逸翮方申,忽淦窮而墮羽。朝華不豔,/晨露先晞,景命不遐,遽從物故,以開皇八年二月薨于衛州汲縣興讓里/,時年五十二,於時日月韜光,風雲改色,邑有散笄,隣不相杵,無勞陟峴,自/有墮淚之夫;詎假河梁,已見沾纓之客32。諸君驟從,逝川不住,祖載有期,宅/兆將及,以開皇九年歲次已酉十月辛酉朔十三日癸酉窆於汲縣西北/廿里閞村北一百步。玉帳長埋,金屏永閟,玄旌抗節,服馬悲鳴,冀天長地/久,訪龜筮而可識;古往今來,討芳碑而猶記,其銘曰:/
川岳(王丙)靈,誕生陰則,卓彼洲女,君子是翼。於穆丕顯,王猷允塞,秉心無二。/威儀不忒,出傅33外宮,入諧內職。其一。/終温且惠,淑慎其身,休明尒心34,天道輔/仁,宜享遐笇,福祿來臻,何其忽爽,奄作棺塵。其二。/彼蒼者天,盖高卑聽,遽雕/春槿,先摧寒勁,故墓易犁,殘碑難名,孤魂敝怳,窮泉遼夐。其三。/龍轜啟路,言/歸玄室,丹旐從風,素旗蔽日,桂影參差,松風蕭瑟,人生溘盡,榮華俱畢。其四。
1 赵川、白彬、于孟洲《河南卫辉市大司马村隋唐乞扶令和夫妇墓》,《考古》2015年第2期,32-70页。
2 河南省文物局编著《卫辉大司马墓地》,北京:科学出版社,2015年,96页。
3 党志豪《唐乞扶令和夫妇合葬墓出土小五铢考》,《中国历史文物》2009年第4期,47-51页。
4 付兵兵《唐乞扶令和墓志铭考释》,《中国历史文物》2009年第4期,52-58页。
5 赵川、白彬、于孟洲《河南卫辉市大司马村隋唐乞扶令和夫妇墓》,《考古》2015年第2期,32-70页。
6 郭桂豪《北周李诞墓石棺图像的考古学研究》,北京大学硕士学位论文,2011年,39-43页。
7 墓志拓片见陕西省博物馆(李域铮、赵敏生、雷冰编著)《西安碑林书法艺术》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,1983年,84页;于媛主编《于右任藏碑集锦》,世界图书出版西安公司,2009年,76页;此据中国画像石全集编辑委员会编(周到主编)《中国画像石全集》第8卷《石刻线画》,河南美术出版社,2000年,34-35页。田中华《尔朱绍、尔朱袭墓志研究》,《碑林集刊》1994年,42-47页。
8 磁县文化馆(朱全升、汤池)《河北磁县东魏茹茹公主墓发掘简报》,《文物》1984年第4期,1-9页;汤池《东魏茹茹公主壁画试探》,《文物》1984年第4期,10-15页。
9 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、临朐县博物馆《山东临朐北齐崔芬壁画墓》,《文物》2002年第4期,4-25页;临朐县博物馆编《北齐崔芬壁画墓》,北京:文物出版社,2002年。
10 程林泉、张小丽、张翔宇、李书锁《陕西西安发现北周婆罗门后裔墓葬》,《中国文物报》2005年10月21日第1版;此据程林泉等《西安北郊北周李诞墓》,国家文物局主编《2005年中国重要考古发现》,北京:文物出版社,2006年,123-128页。
11 山西省考古研究所、太原市文物管理委员会《太原市北齐娄叡墓发掘简报》,《文物》1983年第10期,1-23页。山西省考古研究所、太原市文物考古研究所《北齐东安王娄叡墓》,北京:文物出版社,2006年,81页。
12 山西省考古研究所、太原市文物管理委员会《太原南郊北齐壁画墓》,《文物》1990年第12期,1-10页。
13 陕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《陕西省三原县双盛村隋李和墓清理简报》,《文物》1966年第1期,27-33页。
14 中国画像石全集编辑委员会编(周到主编)《中国画像石全集》第8卷《石刻线画》,郑州:河南美术出版社,2000年,70-71页图版八九、九〇、九一。此据王树村主编《中国美术全集·绘画编》第19卷“石刻线画”,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,1988年,22、23页,图17。此棺为青石制成,与木制之棺形相同,全长231厘米,前高84厘米,后高66厘米、厚11厘米。石棺左刻青龙,右为白虎,前为朱雀,后为玄武。图中人物,头著道观者,当是方士导引亡魂(即棺中主人)升仙的情况。此棺纹饰为剐地隐起,阴纹线刻,刀法生动精美。其风格与洛阳出土的“刘根造像”相同。故认为是北魏时物。按,此棺于公元1928年在洛阳邙山下海资村出土,当时尚有墓志及明器等物,因未曾收集,故年代及葬者均无从查考。石棺现藏河南开封市博物馆中。
15 Stephen Little with Shawn Eichman, Taoism and the arts of China, Chicago: Art Institute of Chicago; Berkeley: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, 2000, p.130, pl.10 and p.293, pl.102.
16 洛阳博物馆《洛阳北魏画像石棺》,《考古》1980年第3期,229-241页。
17 孙迪、杨明权编著《巩县石窟-流失海外石刻造像研究》,北京:外文出版社,2005年,页142,书中149页“注60”云:“此雕版出自河南省,台湾古董商礼瀛东方艺术曾于1999年美国纽约亚洲艺术节展出此物”。
18 奥村伊九良《孝子伝石棺の刻画》,《瓜茄》一卷四册,1937年,259-299页;曾布川宽、冈田健责任编集《世界美术大全集·东洋编》第3卷“三国南北朝”,东京:小学馆,2000年,93页图71、72;黄明兰编著《北魏孝子棺线刻画》,北京:人民美术出版社,1985年。
19 陕西省考古研究所《陕西潼关税村隋代壁画墓线刻石棺》,《考古与文物》2008年第3期,33-47页。
20 姚薇元《北朝胡姓考》,北京:中华书局,2007年,386-388页。
21 姚薇元《北朝胡姓考》,北京:中华书局,2007年,99-100页。
22 罗新、叶炜著《新出魏晋南北朝墓志疏证》,北京:中华书局,2005年,325-330页。
23 《卫辉大司马墓地》,96页。
24 《卫辉大司马墓地》,159页。
25 《卫辉大司马墓地》,158-159页。
26 《卫辉大司马墓地》,159页。
27 郭桂豪《北周李诞墓石棺图像的考古学研究》,40页。
28 陈凌《突厥汗国考古与欧亚文化交流》,北京大学博士研究生学位论文,2006年,21-24页;此据《突厥汗国与欧亚文化交流的考古学研究》,上海古籍出版社,2013年,30-37页。
29 罗新《可汗号之性质》,原载《中国社会科学》2005年第2期;此据氏著《中古北族名号研究》,北京大学出版社,2009年,20页。
30 傅,报告误作“传”。
31 荣,报告误作“策”。
32 客,报告误作“容”。
33 傅,报告误作“传”。
34 心,报告误作“正”。